某一天,我在博客里读到一位陌生读者发来的纸条,纸条里说她自己一直在关注着我,让她欣喜的是她发现我近年来的文字正渐趋沉稳、大气。我忍不住,把这句话发给那位爱挑我刺儿的朋友看。
他只回了四个字:这就对了。
写长篇人物传记《张爱玲传》时,我差一点和我的责任编辑吵起来了。对那本书的文字,他苛刻得让人无法忍受了。从初稿到最后的定稿,反反复复,他让我改了十几遍之多,有时连一个标点他也要让我推敲斟酌。我发誓那会是与他的最后一次合作。yipinjiankang.com
自然,那也是赌气的话。走过那一段路,回过头来。对那个挑剔的编辑只有满心的感激。
他说:希望你珍惜自己的文字就像一只鸟儿珍惜自己的羽毛。不能不说,这些年,我在写作上的一点进步,与这些朋友的“挑剔"与严苛是分不开的。
爱挑剔我的,自然不止他们两个,还有一些人,我身边的亲人、朋友,也常常对我毫不留情。某天我穿着拖鞋就到学校门口去接女儿,她盯着我的光脚丫子看半天,说:下次再穿拖鞋出来的话就别来接我了。我当时气得翻白眼,却再也没有衣衫不整地就往外面跑过。我无端郁闷找朋友发泄,她听完没安慰我却硬硬地说:别随便欺负生活,惹急了它会反扑,到时你哭也找不着地方。在她眼里,我是典型的没事找抽型。也确实是这么回事。她一句话把我点醒了。心怀感恩,珍惜当下,才是一个人快乐的源泉。
人说好话一句三春暖,恶言一句三冬寒。人还说良药苦口利于病,忠言逆耳利于行。事实上,人人都更喜欢这些话的前半句,人人也都从这些话的前半句里获取过温暖与能量。一句鼓励,一份欣赏,常常在不经意之间浇开一朵妖娆的小花。一句打击,一份否定,常常让人郁闷半天,有时甚至会让人一蹶不振。不是人心太小,花爱美,人爱俏,是一份人之常情。但凡事没有绝对,最美的气质,出自修养的剪裁糖衣里有时也会裹着毒药,难于下咽的苦涩有时却能清除你体内的毒素。关键在于甄别,然后取舍。
回首这些年走过的路,我感谢那些给过我温暖与鼓励的人,在我人生的低谷或者下坡段上,那些人,如我生命中的春风细雨,滋润过我,给我希望与力量。我也感谢那些对我百般挑剔,毫不客气地批评我、指正我的人,在我自信张扬到有些许迷失时,那些人,如疾风秋雨横扫而过,提醒我,脚下还有更远的路,我的目光应该伸向更远方。
那些人,都是我万分珍惜的良师益友。我的生命,因为他们,而日趋丰盈饱满。随着年纪的增长、岁月的流逝,我发现自己越发珍惜后一种朋友,也就是那些常常挑剔我、批评我的诤友。有时候,给予人一份坦诚的直言规劝,要比给一份鼓励与赞美艰难,那需要冒险,需要勇气,而留住一个诤友比留住一个能彼此温暖鼓励的朋友更难,那需要双方彼此之间深刻的理解与爱护,还有,时间与世态的考验。
心怀良善,面若莲花相由心生,我越来越佩服这句话里所包含的人生智慧。只有那些心怀良善的人,才会有份面若莲花的静美与安然。
形容一个女人美,有个被用滥了的词——“面若桃花”,桃女 性 智 慧 书花美,美在那份妖艳,也美在那份易凋零,从开到落,不过短短几日,满树云锦便成残红一地。让人叹,也让人越发怜惜。世人眼里,美人的容颜,大约就像那满枝的桃花罢。
我喜欢桃花,却极不喜欢用桃花来形容一个女人的美,尤不喜欢用它来形容那些有着大善大美的女人。一朵桃花,如何能承载得动那份动人心魄的美?常年在网上逛,某天顺着一位朋友的链接到了另一位朋友的园子里,进去就被吸引住了。一位潜心向佛的女子,很年轻,也就三十几岁的样子,布衣长袍,手持长串的念珠,面色祥和,头发剃光了,仍是遮挡不住她的眉清目秀。我先是被她满园的莲花吸引的。想必她定是一位爱莲成痴的人,在她修行的庵堂后院,就有满池的白荷。初夏一场蒙蒙细雨洒过,她在莲池边上徜徉,荷叶田田,翠色欲滴,荷叶之上,一株株白荷亭亭绽放,上面还顶着晶莹剔透的水珠。她将那一朵又一朵的莲采集进她的相机镜头里,又给它们一一配了诗文与音乐。出水芙蓉,配以清雅无比的文,以悠远的佛乐为背景,那是她奉献给读者的一场视听盛宴。然而,我还是不得不让自己的思路稍稍转一个弯,我爱那池莲花,更爱莲池边上那个心怀大善的女子。读她笔下那些温婉安静的文字,我知道,这么多年,她一直走在发现善、引导善又传播善的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