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时我会接到读者来信,和我讨论孩子的行为或心理状况等问题,我总建议她们请教真正的专家,多听演讲,多读有关的书籍。因此《一个女人的成长》写到女人做了母亲时,并不强调怎样教养孩子,只想就我所接到的信件,举出一些女人在扮演母亲这个角色中遭遇到的困扰。这些困扰可以帮助我们思索为什么、怎么办,当然也帮助我们成熟。
母亲很难独挑教养子女的责任,必须有父亲共同负担,父母是不能拆开的。不过我们只谈女人的成长,更何况母亲对孩子的影响仍然大过父亲,责任也更重些,而孩子对母亲的影响也比对父亲更大,母亲和孩子的关系甚至会左右一个女人的人生观,以及对生命价值的肯定。
有把孩子当作全部生命的母亲,但也有和这些母亲相反的、完全不把孩子当一回事的母亲,并且把孩子当成绊脚石,因为生孩子才让她牺牲了自己。
事隔好几年,我还清楚地记得一个初中女生写给我的信。她说从刚懂事开始,就知道她的母亲“与众不同”。母亲总是嫌他们姐弟两人浪费了她的青春、阻碍了她的前途。一切照顾孩子的义务和家事,几乎都是父亲在承担。但是母亲始终没有发展出什么辉煌的事业,因此情绪也极不稳定。姐弟总觉得他们是母亲的包袱而充满罪恶感,当然也连带着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。因为连父亲似乎也觉得是婚姻把母亲埋没了,那时她就决心不结婚,不生孩子,免得步母亲的后尘。更何况,她从没尝过母爱的甜蜜和温暖,也不能体会母爱的伟大。 事实上,人生在世,埋没自己、阻碍自己的,绝大多数责任在自己,不在任何人。女人不结婚、不生孩子都不怎么严重,那是你可以选择的生活方式。一旦结了婚,再有了孩子,就是一份应该好好承担的责任。一个成熟的女人尽管一开始不知道如何承担这份责任,但她会懂得那是可以学会的。她能学得很快乐,很有成就感,这种学习帮她成长、成熟。 【幼稚·成熟·童心】 有位年轻的妈妈问我,做一个成熟的妈妈是不是表示要完全用理性来生活?完全不可以做幼稚的事情?譬如她带三岁的女儿到公园荡秋千,她觉得很好玩,真想和孩子一起荡,但是又怕自己不像个成熟的妈妈,惹人笑话。 真抱歉,没想到谈女人的成长、成熟会有这样的误导。虽然“成熟”的反义词可以是“幼稚”,但是幼稚和童心之间却又绝不相等。一个妈妈如果看见公园里好花盛开,唆使孩子攀摘,那是幼稚;如果她看见孩子摘花、丢垃圾立刻阻止,并且告诉孩子公、私物的分别,就是成熟。如果公园的秋千特定是给孩子玩的,妈妈却一定要坐上去荡,那是幼稚;如果是成人也可以玩的,妈妈抱着孩子荡,就是成熟的人可贵的童心。 童心未泯的父母是可爱的,有创造性的,对人生充满好奇和热爱。他们会带孩子探索世界,会和孩子一起“发明”,会懂得童言童语,会和孩子玩得开心。这样的父母能了解孩子而不会产生代沟,他们是孩子的好朋友。 成熟的父母知道,随着孩子的成长,他们可以怎样与孩子“玩”,“玩”些什么。把孩子带领到一个程度时,孩子会有他们自己的天地,在这个天地里父母不是发号施令的人,而是一个最好的顾问。 有位母亲说得好:“孩子读小学时,我带着他到野外玩,跟他一起在草地上打滚。他读初中时,我招待他的朋友到家里来玩,但是让他们在他自己房里玩。给他买围棋、象棋,倾听他谈学校、同学之间的种种琐事,跟他一起大笑,帮他出些点子解决困难。”于是她和孩子无话不谈。 完全没有童心的父亲除了权威以外,没有别的和孩子共享。完全没有童心的母亲,除了照顾孩子衣食住行之外,大约只剩隔靴搔痒的唠叨,永远不能进入孩子的心灵。 事实上,保有童心和成熟绝不会起冲突,权威和唠叨却常是幼稚的表现,因为成熟的人懂得用更好、更有效的方法教养孩子。 10.成熟的女人,成熟的丈夫男人结婚以后一旦做了父亲,固然也必须学习怎样承担义务,并扮演这个责任很重的角色,但是他对妻子的需求并不会改变。如果是一向被妻子照料周到的,这时也不会放弃。而妻子这时不但没有精力和心情再照顾丈夫,反而期望丈夫能除了打点自己以外,还帮她照顾孩子。 有些不成熟的男人下意识里会忌妒自己的孩子,认为自己不再受重视而觉得委屈。他找不到袜子,也不知道衬衫挂在哪里,看见内衣却翻遍抽屉看不见内裤。家里到处只见孩子的尿布、奶瓶;妻子忙的是孩子,谈的也是孩子。丈夫在初做父亲的新奇、惊喜消失以后,对孩子的心可能只变成断断续续的点,因为有更多的事物分散他的注意力。 而女人在孩子身上的心是点,也是线、是面,分分秒秒,不管是由于天性或后天环境。走在极端的女性可以只要孩子不要丈夫。这种迥然不同的心态,常使初做母亲的女性大为吃惊,甚至愤怒、不平,如果又是能上班赚钱的“现代女性”,情绪会更加激动。成熟和不成熟的女人处理这种也许会危害婚姻的问题,就有两种结果了。 不成熟的女人会和丈夫争吵:“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,为什么让我一个人累死?我忙孩子都忙不过来,你还要我伺候?活该!穿臭袜子上班好了!嫌家里乱?为什么你不能处理?”成熟的女人会在怀孕的初期就常和丈夫沟通,让他一点一点地了解妻子需要他的帮助,家里需要他同心协力分担,孩子需要他照顾和疼爱。孩子出生以后还会发生很多当初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,更需要随时坦白,甚至用点技巧地和丈夫商讨解决。传统认为女人似乎总比男人较会带孩子,但事实并非如此,男人经过学习以后照样很行,妻子的鼓励和赞美是男人乐于学习的最大动力。 换句话说,如果丈夫是个不成熟的男人,在两个人做了父母以后,成熟的女人会诱导丈夫学着成熟,然后才能共同挑起这个家的担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