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每个人的成长道路上,想要获得心智的成熟,必须勇于突破自我界限。很多人的一生都未实现这种突破,他们貌似成人,有时也小有成就,但直到寿终正寝的时候,其心理仍远未成熟,从未获得真正的独立。
心理成长的过程极为缓慢,有时又极其隐蔽,除了大步跳跃以外,还包括进入未知天地的无数次小规模跨越——例如,8岁的孩子第一次独自骑车到遥远的郊区商店购物;十七八岁的孩子第一次与异性约会等。如果认为这些经历算不上冒险,那你显然是忘记了当初有类似经历时,心中强烈的紧张感和焦虑感。即使是心理最健康的孩子,他们初次步入成人世界,除了兴奋和激动,想必也不乏迟疑而胆怯。他们不时想回到熟悉、安全的环境中,想做回当初那个凡事依赖别人的幼儿。成年人也会经历类似的矛盾心理,年龄越大,越难以摆脱久已熟悉的事物。
【美国励志心理医生M.斯科特·派克在其心理励志著作《少有人走的路》中记载了这样一次体验:】
13岁时,我在离家很远的菲利普斯·艾斯特中学就读,这是一所很有名气的男生预科中学(我的哥哥也在这所学校里上学),也是公认的明星中学。学校毕业生大多都会考入常春藤名校,毕业后如愿步入社会精英阶层。拥有这所明星中学的教育背景,人生之路可谓光明。我的家境还算富裕,父母有财力让我接受最好的私立教育,这使我充满了安全感。奇怪的是,我刚刚进入中学,就觉得与那里格格不入。那里的老师、同学、课程、校园、社交乃至整个环境,都让我难以适应。似乎除了努力学习,以便开拓美好的未来,我没有任何选择。经过两年半的努力,我益发觉得生活失去了意义,情绪也更加消沉。最后一年,我几乎整天睡觉,仿佛只有睡觉才会感觉舒适和自由。现在回想起来,我当时整天昏睡,可能恰恰是我在潜意识中,为即将到来的跨越做出准备。 在三年级春假,我一回到家,就郑重地向父母宣布:“我不打算再回那所学校了。”;父亲说:“你不能半途而废。我为你花了那么多钱,让你接受那么好的教育,你不明白放弃的是什么吗?”“我也知道,那是一所好学校。”我回答说,“可是,我不打算回去了。”“你为什么不想法去适应它呢?为什么不再试一次呢?”我的父母问。 “我不知道,”我沮丧地说,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讨厌它。我只知道,我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。"“既然这样,那你告诉我们,你到底打算怎么办?你好像没把将来当一回事。你有什么样的个人计划呢?"我依旧沮丧地说:“我不知道,反正我再也不想去上学了。” 父母大为惊慌,只好带我去看心理医生。医生说我患了轻度忧郁症,建议我住院治疗一个月。他们给了我一天时间,让我自行做出决定。那天晚上,我痛苦不堪,第一次有了轻生的念头。既然医生说我患有轻度忧郁症,那么住进精神病院,就似乎是合情合理的事。 我哥哥在那所学校很适应,为什么我却不行呢?我清楚无法适应学校完全是自己的责任,我顿时觉得自己是低能儿。更糟糕的是,我觉得自己和疯子没有两样。父亲也说过,只有疯子才会放弃这么好的教育机会。回到艾斯特中学,就是回到安全、正常的环境,回到被社会认可、对个人前途有益无害的王国。可是,我的内心告诉我,那不是适合我的道路。就眼下看来,我的未来非常迷茫,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。放弃上学,势必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压力,我该怎么办呢?我执意离开理想的教育环境,是不是果真精神失常了呢?我感到害怕。 就在沮丧的时刻,仿佛神谕一般,我听到一种声音,一种来自潜意识深处的声音:“人生唯一的安全感,来自于充分体验人生的不安全感。”这声音给了我莫大的启示,尽管我的想法和行为与社会公认的规范不相吻合,甚至使我看上去像个疯子,但我应该选择自己的路,于是,我终于安然睡去。第二天一早,我就去见心理医生,告诉他我决定不再回艾斯特中学,我愿意住进精神病院。就这样,我纵身一跃,进入了未知的天地,开始了我的独立人生,自行掌握我的命运。 其实,在生活中,每天都要经历不同的变化:不同的人、不同的事件、不同的感觉,对于心灵而言,这都是极好的滋养。心智的成熟不可能一蹴而就,需要经历过各种小步跳跃,偶尔也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大步跳跃。上述案例中的“我”离开艾斯特中学,无疑是告别传统模式的价值观。很多人从未有过大规模跳跃,也就无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成长。尽管他们看上去像个成年人,心理上却仍对父母有很大的依赖性。他们沿袭上一代的价值标准,做任何事都要得到父母的“批准”,即使父母早已离开人世,他们心理上仍旧难以摆脱依赖的情结,从来不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。 心智的成熟,除了突破自我界限,还需要自尊自爱。原因是:首先,敢于追求独立自主,本身就是自尊自爱的体现。只有尊重自己,才不愿得过且过,只有尊重自我的个性和愿望,才敢于冒险进入未知领域,才能够活得自由自在,且使心智不断成熟,体验到爱的至高境界。我们成家立业、生儿育女,绝非仅仅为了满足他人的愿望。放弃真正的自我,我们就无法进入爱的至高境界。至高境界的爱,必然是自由状态下的自主选择,而不是亦步亦趋、墨守成规,不是被动消极地抗拒心灵的呼唤。